柬埔寨段的湄公河河面宽阔,一望无际,河两岸是一片绿油油的平坦草地,牛和马吃着草。沿河人口分布稀疏,要隔很长时间才能看到一户人家。朴实的村民见我们的船只经过,不停向我们挥手,那欢喜劲儿像是遇见久未谋面的朋友,我们也挥手致意。
上岸后,我们换乘汽车继续向柬埔寨首都金边前进。
柬埔寨是世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贫穷导致政府无力维护公路,汽车行驶在窄窄的泥土路上,颠簸不堪,黄沙满天飞扬。一天的旅途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却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小睡。
一路行来,晃过很多新建的桥梁,大多为日本政府援建,每当过桥时,同车的日本人总是颇为激动地指指点点,用日语高声说着什么,显得甚为得意。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煎熬,我们一车人终于在晚上八点半到达金边。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一找好旅馆,放下行李,我就冲到外面去吃东西了。柬埔寨的物价还挺便宜,在路边摊吃两碗面只花了五块钱人民币。吃完饭后,我找了一家网吧,准备上网打电话向家里人报平安。即使出门远游,也应该不时联系家人。听听父母熟悉的声音,总能让我想起那充满温情的故乡。这间网吧实在太破旧了,居然没有一台电脑耳麦是正常的。
就在我焦急不安之时,身旁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原来一位华人正在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网吧里用中文聊天。他叫焰,中国人,来自武汉。热情的他借电脑给我打了电话,还邀请我去他住的旅馆参观。
焰和他的同学两人刚从广州某名牌大学毕业,正在越南、柬埔寨和泰国背包旅行。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外遇到来自中国大陆的背包游客,我们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其中,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给了我很大的触动。
因为时间特别紧张,他们在南宁拿到越南签证就上路了。焰原计划到柬埔寨办落地签证,到金边后再去泰国驻柬埔寨大使馆办泰国签证,因为柬埔寨通往泰国的陆路口岸是不能办理落地签证的。但他们到泰国驻柬埔寨大使馆办理签证并没有成功。无奈之下,他们俩只好先坐六小时的车到吴哥窟游览三天,再坐六小时的车回到金边,最后乘飞机抵达曼谷,这样才顺利地在机场办好泰国落地签证。但这是一笔令人心颤的花费!每人得多花一百二十美金。(要知道我在柬埔寨五天包括游玩吴哥窟的门票一共才花了不到四十美金)。不仅如此,最糟糕的是时间被白白浪费了,行程被打乱不说,还得忍受柬埔寨破烂的公路。
得知我事先在广州就拿到了泰国签证,他们感到特别后悔。
我好奇地问: “为什么这里的大使馆能受理其他国家公民的申请而不接受我们的申请呢?”泰国驻柬埔寨大使馆给他们的答复非常简单,又非常经典,这句话使我终生难忘 ——“因为你们是中国人!”
第二天,我独自在金边的大街溜达。金边街上不见高楼大厦的踪影,只有一两层别致的房屋散落在街道两旁,连政府部门的办公大楼也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如果不留心门上的牌匾,那么,很可能会把柬埔寨的教育、劳动、卫生等部门误作普通的中学校园。
站在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上,眼见一个原本富饶的国家,竟然贫穷如斯,怅惘之情油然而生。柬埔寨二十世纪末才获得民族独立,战争给这片美丽的土地带来巨大创伤。独立纪念碑高高耸立在市中心的广场前,其雄健的身姿仿佛在向世界宣告战争永远离开了这片土地,幸福生活正在人们的渴慕中逐渐走来。
对我而言,出国旅行的最大乐趣不是跑景点,而是去探访当地居民,进入他们的生活,了解这个国家最真实的状况;另外,便是与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们聊天,与不同国籍的人们交朋友,从而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在旅馆里,一位黄皮肤黑头发,身材中等的男孩与我在楼梯的拐角处邂逅。我们相视一笑,竟像他乡遇故知一般,同时用中文说:“你好!”
“嘿,你来了!”他的问候,倒好像一直在等候我似的。
“你是哪里人?”我用中文问。
“我叫迪灌,马来西亚华人,一直在台湾上学。”
“太好了!我们可以用中文聊天。”我兴奋地说。
“你一个人背包旅行?厉害呀!”他说。
“趁年轻,到处走走。”我想他大概与我想的一样,年轻真好。
聊着聊着,从楼上又下来一个华人模样的人。他听见我们正用华语聊天,也主动走来加入我们谈话的行列。
他叫智衡,香港人,专程从香港飞来看吴哥窟。迪灌说他有两个德国朋友有些关于中国的问题想请教我们。于是我们上楼,来到屋顶酒吧。不一会儿,只见一对年轻的德国情侣款款而来,我们不得不改用英语。大家交杯换盏,相谈甚欢,从中国国情、经济发展聊到香港物价,再从德国语言聊到德国人的生活方式,最后迪灌给我们讲起了鬼故事。那天晚上我们从八点开始,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三点,都有相见恨晚之意,而且还不够尽兴。为了赶车去暹粒,早上七点就得起床,那一夜我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在这个第三世界国家,贫穷并没有扫游客的玩兴,我看到了一个朴实无华的柬埔寨和交到了像我一样喜爱旅行的朋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出国自助旅行就是这样,可以无拘无束地享受生活,可以随心所欲地聊天,可以交到来自不同国家的朋友,可以了解到不同国家的民族风情,最终可以使我们更加了解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